第二章 苏清月(二)
“王爷”
慕容奕看着低眉垂首的白秋,有些讶然,她竟然还没有死。
“你瘦了,身上没有了以前的傲气,衣裳也旧了”
白秋闻言楞了一下,这慕容奕到底要干什么?
“坐”
白秋依言坐下。
“王爷您找我何事?”
“你还好吗?”
冰凉的液体的划过脸庞滴落在地,白秋愣住了,这是自己的眼泪吗?不是,是苏清月的,因为慕容奕一句关心的话而落泪,她有多爱慕容奕啊?
“你以前不会流连街头,你说太脏了”
面对一个唤了自己十年奕哥哥,四年夫君的人,慕容奕的心有些软了,她对自己从无二心,她竭尽全力的帮扶自己,就算她知道自己喂她喝下的是避子汤,她也笑看着他,那一刻,她的心得有多疼。
“对不起”
白秋因为这三个字看向慕容奕,眉目疏朗,俊美绝伦,脸上是化不开的冰冷,如果慕容奕早一点说出这三个字,也许苏清月便不会用生命来换三个诉求了。
“我先走了”
白秋夺门而出,这样的场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,她不是苏清月,她无法理解苏清月此时的感受,无法做出自然的反应。
慕容奕看着白秋落荒而逃的背影,心中愧疚难掩,可比起云儿,她显得太平庸。
可是,慕容奕啊慕容奕,你可曾记得,苏清月她曾经也是冠绝京城的第一才女,满腹经纶,有多少权贵公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,她是为了谁,沦落成今日这般,是你,是为了你啊。
..
白秋没有回岚王别院,她扯下衣裳一角。覆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,尾随一群乞丐出了京城。
“姑娘”
“你有事吗?”
那群乞丐终于察觉到了白秋在跟踪他们,便停下来回头问。
“有”
“我找你们老大”
只要是群居之地,必定会分出高低上下,乞丐也不例外。
城西破庙。
“姑娘,你找老朽有什么事啊?”
一个年过六十的老爷爷,一身污衣,却慈眉善目,和蔼可亲。
“老爷爷,可否借一步说话”
乞丐老爷爷随白秋走出破庙。
“我想和老爷爷做一笔交易”白秋说到此处,从怀里取出五千两银票,递给乞丐老爷爷,但乞丐老爷爷迟迟不敢伸手去接。
“老朽需要为姑娘做什么?”
“散布消息,就说相府庶女苏云是天上人间的幕后老板”
“苏云,相府庶女,是不是也是当今的奕王妃?”
白秋哑然失笑,自己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,苏云是何等身份,这般与她作对是找死吧,想必乞丐老爷爷碍于苏云的身份不会答应。
“老朽应下了”
出乎意料。
“老爷爷,您不怕吗?”
“怕,只是恐惧在这五千两面前已经变得微乎其微,五千两够那些孩子去寻一个好的前程”
乞丐老爷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破庙,破庙门口的乞丐正望这边张望,年长的十几岁,年小的四五岁,生不逢时。
“有劳”
白秋将五千两直接递给了乞丐老爷爷,这个时代的乞丐,是一个城市中最弱势的群体,也是最庞大的群体,她相信,乞丐老爷爷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。
..
回城途中黑夜渐渐来临,鸟叫虫鸣,月朗星稀,这里的夜晚真的是安静祥和,不似现代那么喧嚣至上。
“白宇”
“你还好吗?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同处一片天空下,看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”
白秋仰头看着照亮这片大地的一轮圆月自我调侃,她其实心知肚明,十五年过去了,白宇怎还会惦念她。
“咣,Duang”
刀剑碰撞的声音不间断的传入白秋的耳朵,白秋将自己隐匿在草丛之后,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。
不远处,几个黑衣人围攻一个身着月白华服的少年,每招每式都想取少年的性命。
白秋不会多管闲事,也没有能力多管闲事,她可不想去陪葬,正准备溜之大吉,不小心踩到了旁边的干树枝,发出了干树枝断裂的脆响声。
“谁?”
白秋暗呼悲催,这些个古代高手自己可对付不了。
“几位大哥,我只是路过,你们继续”
白秋讪笑着解释,企图蒙混过关,逃之夭夭。
几个黑衣人眼神交汇了一下,对于白秋的这番解释充耳不闻,两个黑衣人冲向白秋,剩下的黑衣人继续缠斗白衣少年。
白秋深知这些人学的都是杀人的招式,长剑直指心脏处,仿佛下一刻长剑就能穿透自己的心脏,白秋步步后退。
长剑近在咫尺时落了空,白秋就这么在原地消失了,再出现,是在白衣少年的身边,她抓住白衣少年的手臂,二人一起凭空消失。
这是她第一次使用魂力,施展以魂力为基础的瞬行术。
护城河边,白秋将白衣少年扶到一棵大树下,让少年靠树而坐。
“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,你的伤势,要紧吗?”
白衣少年抬头望向白秋,看着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人,视线有些模糊,他想努力看清自己的救命恩人,奈何对方蒙着脸,只看到一双清透灵动的眼睛。
“死不了”
白秋借着月光,看清楚了白衣少年的长相,十八九岁的年纪,明眸皓齿,白皙的肌肤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,有一种邻家少年初长成的感觉。
“那公子保重,我先走了”
白秋说完转身就走,头也不回。
..
次日。
“叩叩叩”
白秋昨夜回来的晚,没有睡好,不情不愿的起身开门“大清早的,谁呀?”
慕容岚看着眼前的人,睡眼惺忪,乱糟糟的头发,看到来人是慕容岚,白秋又折回了床上,准备睡一场回笼觉。
“白瓷已经烧制出来了”
白秋闻言,睡意全无,马上就从床上冲到慕容岚面前,眼巴巴的看着慕容岚。
跟在慕容岚身后的小厮取出一个木盒,放到桌上打开,木盒里躺着两个白瓷茶杯。
白秋迫不及待的拿起杯子,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,光滑的瓷感,洁白无瑕,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。
“谢谢王爷,谢谢您”
白秋拿着杯子,傻笑着道谢。
送走慕容岚后,白秋将两个白瓷茶杯小心翼翼的收好,之后来到院中,寻了一个有阳光的地方,倒地准备睡个午觉。
“苏姑娘”
“您托我家小姐办的事已经办好了,这是地址”
白秋看着悄无声息凭空出现的黑衣人,接过他手中的信纸,随口问道“你们钟家侍卫修炼的是什么功法,都这么神出鬼没吗?”
“无可奉告”
傲娇的说完,便再度消失,白秋撇撇嘴,不过好奇问问嘛,打开信纸“天香楼,天字号房”
“靠谱”
白秋将信纸收好,去房中取了白瓷茶杯便出发去往钟岸香给的地址。
白秋来得有些早了,朝小二报了钟岸香的名字,小二领着她去往二楼,白秋有听到大堂的客人在闲聊奕王妃是天上人间幕后老板一事,又说这天上人间明面上的老板可是莫离,难道这奕王妃和莫离有什么不正当关系。
白秋勾唇一笑,心中暗爽,乞丐老爷爷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。
小二上了两碟点心,一壶热茶,便退下了,白秋将装着白瓷杯子的木盒放置在桌上,静静的等待着沈星和钟岸香。
不多时,门外传来脚步声,接着就是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,白秋起身,望向来人。
“沈叔叔”
“给您介绍一下,这是我的朋友,苏清月”
一身名贵绸缎制成的华服,腰间佩挂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饰,膀大腰圆,嗯,有一点暴发户的感觉。
“沈老爷好”
“你找老夫何事呀?”
沈星一边打量白秋一边坐下,白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,一杯给沈星,一杯给钟岸香。
“沈老爷您是商人,我找您自然是谈生意啊”
三人围桌而坐。
“说来听听”沈星挑眉看着白秋,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。
“瓷器”
“哈哈哈,这京城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,莫离那厮已经将瓷器做到了极致,无论样式还是花纹,都是独一份,做瓷器,不知找死吗?”
对于沈星打断自己说话,白秋并没有不满,待沈星说完,白秋将木盒推到沈星面前道“沈老爷您过目”
看着白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钟岸香倒是很好奇这木盒里装的是什么?
沈星抬手打开木盒,看到两个莹白无瑕。微微泛着光芒的白瓷茶杯,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,放到桌上,往里灌了茶水,绿意盈盈的茶水衬托着白瓷茶杯,让人不由得由心而悦,随性而喜。
“沈老爷,这瓷器如何?”
“好,好,好啊”
沈星连连说好,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对白瓷茶杯。
“我出白瓷的制作方法,您负责制作出售,利润三七分,我三您七”
沈星闻言敛去面上喜色道“你只出一个制作方法,就分走我三成利润,不合适吧”
钟岸香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一下白秋,她朝沈星道“沈叔叔,您可要三思啊,若是清月她去找莫离合作,您怕是永无重回京城首富位置的可能了”
白秋朝钟岸香投去感激的眼神。
听了钟岸香的话,沈星略做考虑,随即道“好,老夫就跟你合作”
白秋将提前准备的合约递到沈星面前道“沈老爷,这是合约,您过目,看一下是否有需要更改的?”
“你笃定了老夫会跟你合作?连合约都准备好了”嘴上说着,眼睛却一直在合约上打转,商人终究是商人。
“人世间可没有不想赚钱的人”
待合约签好,白秋便将写有白瓷烧制方法的信纸递给了沈星。
“久闻相府大小姐,才情冠绝京城,琴棋书画无一不通,只是这字写的嘛”沈星摇摇头,欲言又止。
“哈哈哈哈,沈叔叔,您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”
白秋冷眼看着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钟岸香,她本就不会写这个世界的字,能模仿成这般,已经算是不错了。
钟岸香招来小二,上了一桌酒菜。
“饭就不吃了,老夫先走了”
“沈叔叔慢走”
“沈老爷慢走”
一顿饭,两个人吃得很开心。
..
奕王妃苏云是天上人间幕后老板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,上至朝堂,文武百官,下至平常百姓,可谓是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
奕王府书房。
“王爷,宫里来人,皇上宣您觐见”
慕容奕合上手中的折子,冷声问道“可有说是因为何事?”
“不曾说”管家大叔如实回答。
..
皇宫御书房。
“奕王来了没有?”
语气极其的不耐烦,眉头紧锁,周身散发着滔天怒气,旁边的内侍官都为慕容奕捏了一把汗,不知道奕王爷怎么的就热得皇上大怒。
“奕王爷到”
慕容奕快步走进御书房,还没有来得及跪下行礼,便被皇帝手中扔出的折子砸中了脑袋。
“父皇,儿臣犯了何罪?”
慕容奕不卑不亢,面不改色,他并没有因为皇帝大怒而卑躬屈膝。
“你可知道,皇家最看重的是什么?是颜面,是颜面啊”
“还请父皇明示”
慕容奕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,惹得皇帝更加不快。
“整个京城都在议论,你的王妃是青楼老板,是娼妓之首,丢尽了皇家颜面”
皇帝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度,以此来宣泄他的怒气。
“只是谣传而已,父皇不必当真”
皇帝见慕容奕这般轻言浅语,满不在乎,在他看来事关皇家颜面的大事,在慕容奕看来就成了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。
“来人”
“拟旨,奕王爷慕容奕和相府庶女苏云即日和离”
慕容奕终于抬头,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道“父皇,就算云儿她是天上人间的幕后老板,可她未做任何越矩之事啊”
“一个相府千金,当朝王妃,沦为娼妓之首,还不够越矩,还不够丢人吗?”
“你,禁足府中一月,不,三月”皇帝有些语无伦次,显然被气得不轻。
..
白秋猜得一点没错,天子皇家,最在乎的就是颜面,谁污了这颜面,便罪无可恕,更何况,皇帝已经知道天上人间跟“狐狸”扯上了关系,那个已经让皇帝为之忌惮的组织。
..
奕王府外,慕容奕驻足不前,他在奕王府外站了许久,芙蓉园中,阵阵芙蓉花香随风飘荡,苏云站立在凉亭内,宛如空谷中俏生生的花骨朵。
她手拿账本翻动着,眉目之间氤氲着不悦之色,饶是这样,也美得不可方物。
“钟岸香”
眉目紧蹙,脸上是难掩的愠怒,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天上人间,阿红也有去无回,思及此处,周身杀气翻腾。
“云儿”
慕容奕一声柔情似水的呼唤,苏云回过神来,莞尔一笑,刚才的愠怒,刚才的杀气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“奕”
慕容奕也笑看着苏云,只是笑得格外为难,比哭还要难看,他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苏云和离一事。
“奕”
“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?”
聪慧如苏云,自然是看出了慕容奕的欲言又止,眼前的男人,天之骄子,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,她怎么会不心动,就算这个男人是她的姐夫,她也不在乎。
“父皇因为天上人间一事龙颜大怒,下旨让你我即日和离”
“和离?”
苏云讶异的看着慕容奕,千百般想不通,之前那么欣赏她的皇帝怎么会下旨让她和慕容奕和离呢?
“为什么?”
慕容奕实在没有办法将皇帝口中的娼妓之首一说告知苏云,那样会伤害他的云儿,也是在侮辱他的云儿。
“是因为钟岸香吗?”
“不是的”
慕容奕将苏云揽入怀中,轻拍她的后背,安抚道“只是一道旨意罢了,并不能真的将你我分开”
“可是”苏云还想再说什么,却被慕容奕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,苏云回抱着慕容奕,心中却怒意难平,她认定了是因为钟岸香,钟岸香,天上人间一事,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。
吻到几乎窒息,二人才将彼此松开,苏云靠在慕容奕的胸口道“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”声音温软香甜,听得人骨头都酥了。
..
岚王别院。
白秋做完了她能想到的所有事情,接下来的就交给时间,对于苏清月的第三个诉求,白秋是束手无策,皇位啊,资料中记载,储君之争,慕容奕最大的对手是慕容旭,这慕容旭也深爱着苏云,却爱而不得。
难道去找慕容旭合作,夺了慕容奕的储君之位,可是,慕容旭黑化之后,阴狠毒辣,六亲不认,别合作不成,最后作死了自己,就得不偿失了。
“唉”
“好烦啊”
白秋已经濒临抓狂边缘。
扶摇宫,是前皇后的寝宫,前皇后故去之后,十一皇子慕容尧就一直居住在此,慕容尧的伤已经好了许多,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。
凝眸看着天边火红的晚霞,想起那一双清透灵动的眼睛,心想着一定要找到她。
..
次日一早。
“苏清月”
“苏清月,你在哪?”
“咣”
钟岸香一脚踹开门,直奔还没有起床的白秋而去,伸手揭开被子,直接将白秋拉了起来,使劲摇晃着白秋。
白秋一把将钟岸香推开,略带起床气的吼道“姑奶奶,一大早的你干嘛呀?”
“皇上下旨了,慕容奕和苏云和离”
“河狸是什么?是新品种的狐狸吗?”白秋打着哈欠,漫不经心的询问。
“和离,是和离”
白秋在钟岸香的摧残下,清醒了七八分,在脑海中搜索关于“和离”这个词语的意思。
“慕容奕和苏云不再是夫妻了,是吗?”
钟岸香激动的点点头,一脸憧憬道“我又有机会成为阿奕的王妃了”
白秋朝天翻翻白眼,扯过被子,准备睡回笼觉。
钟岸香突然想到了什么,试探性的问道“你还爱慕容奕吗?”
“不爱”想也未想,脱口而出的回答。
“为什么?”
白秋含糊不清的答道“傻子才会爱一个喂你喝了四年避子汤的男人”
钟岸香暗自松了一口气,这些天的相处,她已经把白秋当做了朋友,不想因为慕容奕而破坏这层关系。
“我给你带了早点过来”
听到有吃的,白秋迟疑了一下,没有了睡意“我勉强吃一点吧,不能辜负了你一番美意”
大厅里,白秋一边吃着早点,一边整理思绪,钟岸香不能嫁给慕容奕,绝对不能。
“钟大小姐”
“问你个事,你觉得除了慕容奕,慕容旭,谁最有可能成为储君?”
“咳,咳咳”
钟岸香口中还未咽下的粥,因为白秋这句话噎住了,不停咳嗽,白秋急忙将一杯水递了过去。
待缓过来之后,钟岸香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秋道“你不想活了,议论这种事”
白秋闻言低头默默的喝着粥,看来问钟岸香是问不出什么了,还是自己去收集一下资料吧。
“还真有这个一个人,他住在扶摇宫,是前皇后唯一的孩子,不过说说罢了,羽翼不丰,也无靠山后台”
钟岸香只是说说罢了,可白秋却上了心。
“他叫什么名字?多大年纪?”
钟岸香审视着白秋,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,眼前的人与她之前认识的苏清月大相径庭。
“我随便问问”
白秋被钟岸香看得发毛。
“我一个将死之人,无聊罢了”白秋为了增加可信度,又加了一句,果然,钟岸香听到这句话之后,眼中闪过一抹同情。
“主子”
“奕王爷有请”
镇国将军府的黑衣暗卫出现禀报。
“何事?”
暗卫无言。
“这个时候找你,想必不是谈情说爱,应该是为了天上人间,还有和离的事”
“人尽皆知的传言,是你做的?”
白秋默认。
钟岸香和暗卫离开,白秋也随即离开,她要去查一查钟岸香所说的十一皇子。
白秋来到京城最大的说书茶楼,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坐下,要了一壶茶,一碟点心,台上传来滔滔不绝的说书声。
想要打探消息,除了专门的情报组织,说书的地方便是最好的。
一壶茶喝完,台上的说书先生也说完了,台下说书的人也逐渐散去,说书先生也准备离开。
“先生留步”
白秋起身拦下了说书先生。
“我有几个问题,想要请教一下先生,不知道先生是否有空指教一二?”
白秋将一锭白银塞给了说书先生,说书先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虽然说年事已高,但依旧神采奕奕,他将白秋放在手中掂了掂,爽朗一笑。
“乐意为姑娘效劳”
白秋伸手招来小二,又上了一壶上好的茶和两碟点心,以示诚意。
“老先生知晓天下事,也说尽天下事,不知道老先生您可认识前皇后?”
白秋开门见山,问得直接。
老先生倒了一杯茶,细细品味,不疾不徐,徐徐道出了前皇后的一生。
“前皇后姓萧,名叫萧柔儿,是一等一的绝世佳人,娘家是盛极一时的萧氏家族,那盛荣无人能及”
老先生说到此处,语气神态甚是向往。
“可能是盛极必衰,自萧皇后入宫以后,萧家就日渐衰败,最后销声匿迹,萧皇后生下十一皇子慕容尧之后,不到三年就离世了,说是患了不治之症”
“老先生,这位十一皇子,今年多大了?”
老先生略微思索了一下道“大概与姑娘一般年纪,双十年华”
“谢谢老先生”
白秋摆摆手便起身离开了。
..
钟岸香走进醉仙楼,虽然说是来见慕容奕,但是一想到这酒楼是苏云的,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随小二来到慕容奕所在的雅间门外,钟岸香整理了一下衣服,满脸笑意的推门而进。
“阿奕,你找我”
这世间能这么亲昵的称呼慕容奕的,只有两个人,一个是苏云,一个是钟岸香。
“你不想跟本王解释一下吗?”
慕容奕慵懒的靠在软塌上,一手撑头,一手轻摇折扇,好整以暇的看着钟岸香,也只有在苏云和钟岸香面前,他才不会是那张冷冰冰的面孔,
“天上人间一事,我是奉命行事,并没有针对奕王妃的意思,和离一事,与我无关”
钟岸香解释。
“奉命行事?奉谁之命?这京城,这天下,谁能命令你?难道是父皇?父皇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闲情雅致管青楼那档子事儿”
言语间,皆是质问,字字讽刺。
钟岸香强压下锥心之痛,被自己所爱之人猜忌,怀疑,这滋味极其难受。
“对,我是奉皇上之命”
“呵”
慕容奕闻言冷笑一声,他冷眼看着钟岸香,眼神冰冷到了极点。
“云儿她只不过是做点生意而已,并没有做出什么越矩的事,你,就是因为嫉妒才陷害云儿”
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,再也收不回来,钟岸香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破碎。
“奕王爷说得对,一点没错,我嫉妒她,我陷害她”
浮动的檀香味,不肯想让,两相对峙。
“奕王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,我先告辞了”
“站住”
慕容奕起身,一步一步走近钟岸香。
“云儿是天上人间的老板,本王只告诉过你一个人,是希望你撤封天上人间,你倒好,闹得满城风雨,人尽皆知,你的心机为何如此深沉?”
字字珠玑,伤人伤心。
钟岸香直视慕容奕,不躲不闪,仿佛能看进慕容奕的心里,最后释然一笑。
“慕容奕,你变了,离开苏清月的你,变了,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”
钟岸香转身离开,出了醉仙楼,鼻子一酸,眼泪再也控制不住,犹如断线的珍珠,一颗颗滴落。
慕容奕怔在原地,钟岸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。
..
白秋回到别院,已经是傍晚时分,回想资料,制定下一步计划,算算时间,边塞之乱是不是快到了。
这场战役持续了三个月,是慕容奕成为储君的重要奠基石,慕容奕因此立下赫赫军功,拿下十万兵权,加上苏云父亲当朝丞相以及钟岸香父亲镇国大将军的鼎力相助,储君之位,于慕容奕而言,就是囊中之物。
不能让慕容奕去边塞,得让慕容尧去,可打仗不是闹着玩,慕容尧去了又能否应对?
“唉”
“头疼”
总之,边塞之行不能让慕容奕去,绝对不能。
..
奕王府地牢。
慕容奕看着乞丐老爷爷,在心里暗问自己,他错怪了钟岸香吗?
身上已经布满鞭痕,血肉模糊,但还是不肯供出幕后主使,一副随你便的模样。
五千两白银,够那些孩子谋一个好前程,好差事,再也不用乞讨度日,就算为此丢了性命,也值当。
“你不怕死吗?”
慕容奕眼神冷冽,看乞丐老爷爷就像看一具尸体一般。
“老朽当然怕死,但是,人嘛,得守信用”
乞丐老爷爷看着慕容奕,一身华服,俊美无双,与这森冷的地牢格格不入,顿觉有些好笑,便轻笑出声。
只是这一笑,彻底激怒了慕容奕。
“你想死,本王就成全你”
手起刀落,身首异处,血溅地牢。
慕容奕接过随从递来的手帕,擦了擦手,离开了血腥味蔓延的地牢。
“奕”
“你在查什么?我说过了,是钟岸香,你为什么不相信我?”
苏云等在地牢外,厉声质问,语气里是委屈,是质疑,是不满。
“云儿,我一定会查出幕后主使,给你一个交代”
“给我交代?”
苏云步步后退,眼中深藏失望,在他看来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交代吗?
“云儿,我知道,你很生气,但是请你理智一点”
“呵”
苏云自嘲一笑,她需要的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跟他在一起,仅此而已,可他不理解。
“够了”
苏云深吸一口气,敛去异常的情绪,深深的看了慕容奕一眼,便转身离开,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。
“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姐姐那样通情达理”
苏云闻言楞了一下,又继续朝前走,慕容奕收回准备去追苏云的脚步,想来都是女人讨好他,他已经为苏云破例很多次,让她独自冷静一下吧。
不经风雨的爱情,脆弱不堪,没有同生共死过,哪来的情比金坚。
..
次日中午,白秋在岚王别院的书房里翻找着,想找一两本兵书来看看,满屋的书籍,白秋随手翻了翻,莫说参透这文言文的兵书,就是认全这些字,对白秋来说,都是巨大的挑战。
书房的门被推开,白秋看向来人,是慕容岚,一脸的春风得意。
“你在书房做什么?”
“随便看看,找一找有没有话本,消遣消遣”
慕容岚将带来的食盒放置在桌上,将里面的点心一碟一碟的拿出来摆放在桌上。
“本王给你带了吃的”
“谢谢”
白秋是真心实意的道谢,慕容岚对她真的真的很好。
“你最近跟钟大小姐走了很近,你们在做什么?”
慕容岚装作漫不经心的试探询问。
白秋细细打量慕容岚,眉眼弯弯,他也是慕容家的人,自己何必舍近求远,若他有心争一争储君之位,自己定当倾力相助。
“本王不是盘问你,只是希望你万事小心”慕容岚以为自己的问题为难了白秋。
本王不是盘问你,只是希望你万事小心,白秋啊白秋,他待你百般好,你怎能忘恩负义,让他置身危险之中。
“我托钟大小姐帮我寻医问药”
“你生病了?”
“中毒”
“中毒?”
“嗯,修罗杀”
静默无言,白秋转移话题“王爷今日,好像很开心啊”
“没”慕容岚脸色绯红,目光躲闪。
白秋见慕容岚害羞的模样,猜测和沈卓有关,难道是自己一句话点通了他,让他和沈卓进展神速。
“阿岚”
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,一个青衣少年倚门而立,白皙胜雪微微泛红的皮肤,个子不高,精致立体的五官,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。
“小卓”
慕容岚上前牵过沈卓的手,眉眼含笑,眼中尽是爱意。
“苏姑娘”
“常听阿岚提起你”
声音柔弱,标准的小受音,白秋了然的点点头,这沈卓生得如花似玉,比苏清月还要美上三分,怪不得慕容岚会弯。
“你好”
“苏姑娘,我跟阿岚要去游湖,你可去?”
“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”
站在腐女的角度,白秋想去,站在朋友的角度,白秋不能去,当一个电灯泡真的很不好。
“修罗杀的事情,本王会想办法”
“谢谢”
..
夜半三更,白秋黑纱覆面,引魂力施展瞬行术来到扶摇宫碎玉轩,一个古老的瑶琴安静的躺在石案上,白秋伸手拨弄琴弦,发出久远悠扬的琴音。
白秋听到急促的脚步声,很多人正朝此处涌来。
“大胆”
“你竟然敢拨动先皇后留下的瑶琴”
白秋看向说话的人,声音尖利,一手拿着拂尘,一手翘兰花指,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。
“我要见慕容尧”
“还敢直呼殿下的名讳,还楞着干什么?抓住她”
两旁的侍卫一拥而上,白秋将手平放在瑶琴上。
“谁敢再往前一步,我就毁了这把琴”
所有人楞在原地,面面相觑,不敢再动分毫,那可是先皇后的遗物,若是毁了,这里的所有人都必死无疑。
“姑娘”
“你找本殿下何事?”
慕容尧看着站立在瑶琴旁的女子,一袭青衫,黑纱遮面,那一双眼睛清透,灵动,慢慢的与烙印在自己心里的那双眼睛重叠,融合。
“是你”
“你是慕容尧?”
慕容尧听到白秋这么问,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,瑶琴旁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他快步上前,一把将白秋揽入怀中。
“我在找你”
“一直在找你”
一众侍卫见此情形,都识相的退下了,那翘兰花指的太监冲白秋暧昧一笑,一副“原来是这样”的神情。
白秋推开慕容尧,退后两步,拉开距离,揭下面纱,直视慕容尧。
“你真美”
白秋一脸懵逼,本以为慕容尧会像慕容岚那般,初见时唤自己九嫂亦或者苏清月,可慕容尧除了夸她一句“你真美”之外,再无其他反应。
“你不认识我吗?”
“认识啊,你是我的救命恩人”
“除此之外呢?”
听到白秋的问题,慕容尧认真的思索了一番,难道他和她之前就认识吗?可自己一向深居简出,不喜与人来往,脑海之中并无关于她的记忆,只得无奈的摇摇头。
“苏清月,这个名字,你应该不陌生”
听到白秋自报家门,慕容尧楞了一下,退后了两步,由苏清月联想到慕容奕,再由慕容奕联想到当今皇后,一瞬间,慕容奕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。
“苏姑娘”
“深夜来访所为何事?”
语气明显疏远,不如刚才热络,白秋腹诽,苏清月,你挺招人恨呀。
“一事,储君之位”
白秋很直接。
“你与慕容奕之间的事,本殿下略有耳闻,对于你的遭遇,本殿下深表同情,你记恨他,本殿下也理解”
“你要报仇,应该去找与慕容奕实力相当的皇子合作,本殿下无权无势,帮不了你”
自嘲,退缩。
“那些追杀你的人,你认为他们会就此放过你吗?”
“事事不迎合,不去争,就只能任人欺压,你要这样过你的一生吗?”
“本殿下无权无势,拿什么去争?”
“你不试,怎么知道你不可以,还是殿下你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,甘愿就此平庸一生,做一个懦夫吗?”
白秋继续游说,偶然间在知乎上看到的鸡汤文,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。
慕容尧审视着白秋,身形清瘦孱弱,眸光纯良无害,看上去不具备任何攻击力。
“你凭什么帮本殿下谋储君之位?又为什么帮本殿下谋储君之位?”
“不久之后,边塞会乱,皇上会派遣皇子去平乱,殿下只要争取到这个平乱的名额即可”
“啧啧,苏姑娘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?”
慕容尧一步一步逼近白秋,白秋一步一步后退。
“这一天不远了,还请殿下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”
白秋已经无路可退,看着近在咫尺的慕容尧,心不由得有些慌,便留下一句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”逃之夭夭。
空气中还有残留的淡香,如她所言,那些人不会就此放过自己,明明自己已经百般隐忍,可他们还是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。
“来人”
“去查一查苏清月”
..
十天之后,边塞传来急报,黎国十万大军压境,朝堂之上,在商议,派谁去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战乱。
异口同声推荐的都是战功赫赫的钟傲天钟老将军。
可是皇帝也想让自己的皇子们去历练历练,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慕容奕,可是一想到慕容奕之前的种种,为一个女人失了分寸,还顶撞自己,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宣苏丞相和钟将军进宫来”
“是”
内侍官很快将口谕传了下去。
扶摇宫中,慕容尧静静的听着暗卫汇报朝堂之事,自己从未过问朝堂之事,朝堂之上应该没有人还记得有慕容尧这个人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