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十四章 完美的系统

等待供应商的过程中，我和杰森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来。

我盘腿坐在机房地板上，身体靠在墙角，自言自语的说道“在我看来，不可思议这个词有点多余。”

“噢，为何这么说？”吉森递给我一块口香糖。

我接过糖，扔进嘴里，边嚼边说“世界上任何事情，存在即是合理。当人类感叹不可思议的时候，实际上是对万事万物运行规律在认识上的落后，而不是它本身的不合理。”

杰森若有所思道“嗯，你的理论虽不来源于一般常识，但听起来有些道理，有点哲学的意味。”

我摆摆手，乐呵呵的说道“我这都是自己瞎说的，没有那么高深。”

“我喜欢这样的理论，我发现你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。”杰森看着我，表情很认真。

“这你还真说对了，我别的能耐没有，就是没事喜欢瞎琢磨。”我傻呵呵的笑了起来。

杰森却陷入了深思，片刻后，他一本正经的说道“跟你说个小故事，大学毕业前夕，我觉得自己的专业技能、知识储备都还不能适应工作的需求。我的导师告诉我，知识很重要，知识也不重要，实际上，唯一重要的是你获取知识的能力，那便是思考。”

“这话很有道理，我喜欢。”

杰森叹了口气“但工作之后，自己一直沉浸在繁忙的日常事务中，每天忙完回家都只想倒头大睡一觉，第二天眼睛一睁开，啊，快迟到了~就这样周而复始，工作上虽然得到了一些认可，但我觉得没有意义，因为自己并没有进步。”
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安慰道“你这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，年纪轻轻就成了知名医院的院长助手，多少人羡慕你的状态。”

他摇摇头，继续说道“我真心觉得这些年自己一直在浪费时间。我经常想起导师的教诲，嘿，杰森当然不会有进步，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去思考过。天上不会经常掉下苹果，自己若没有思考能力，倘若哪天它真的掉下来时，我可能只是将它吃掉了而已。”

杰森的话情真意切，我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忧虑，而这种忧虑才是不断让人进步的源泉。

“你看起来年龄与我相差不大，但很有主见，这都是擅长思考的结果，我要向你学习。”

“你太谦虚了，我身上哪里值得学习的地方。交个朋友，多交流。”我向他伸出了右手。

他用右手和我击了一下掌，乐呵呵的说道“很高兴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。”

闲聊了一阵，他又将话题拉了回来“若真如你所说，医院的系统被黑客入侵，那得是多么厉害的计算机天才，才可以完成这样的黑客攻击。”

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“嗯，我恰好认识这样一个人，而且昨天很‘凑巧’的出现在医院里。”

“噢，难怪你那么笃定，也不是没有依据的。”

正聊着，工作人员领进来两名身着工作制服的人，他介绍道“这两位是西格玛公司的售后人员，现在就可以对服务器做监测。”

“反应速度这么快，不愧是领先企业。”我伸出大拇指夸奖道。

“对于A类客户的售后诉求，公司的要求是半小时内必须赶到现场。”年龄稍大的售后人员微笑的说道，他微微发胖，笑起来显得很有亲和力。另一位稍显年轻的售后从工具包取出笔记本电脑，打开后连接上了服务器的数据线。机房里没有桌子，他便单手将电脑端在手中，另一只手放在键盘上，大拇指按着触摸屏，其他手指飞快的输入，配合的很娴熟。

“你这手法够快的，我看都看不过来。”我好奇的看着他弹钢琴似的手法。

年轻的售后并不说话，只顾低头干活，胖胖的那位抱着手看着电脑屏幕，搭腔道“熟能生巧嘛，这是我们这一行的基本技能。”

“隔行如隔山，长见识了。”我又一次夸奖道。

约摸过了十来分钟，电脑屏幕上的监测程式停止了滚动，我凑近一看，屏幕上跳出一行字‘系统无安全漏洞，安全性为优良’。

看到这个结果，胖售后自信的说道“实际上，我们的安全系统很少被攻破，我想你们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。”

“这就全部检测完毕了？”我试探性的问道。

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“还没有，这还只是自动检测，还要进行手动测试，主要是模拟后台攻击，看是否可以成功。”

“哦哦。”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。

又过了半个钟头，年轻人停止了键盘输入，默默的注视着电脑。屏幕上一排排字符飞快的滑动着，片刻后，电脑发出“叮”的一声，字符停止了滚动，屏幕上弹出一行字‘攻击失败，系统安全’。

“好了，系统完美无瑕。”胖售后有些得意的看着我们。

“我早说过，哪有系统被攻破，我们却还察觉不了的。”信息部的工作人员附和道，表情有些不屑。在场的几位IT界专家齐刷刷向我抛来冷眼，眼神似乎在说‘什么都不懂还瞎指挥。’

压力自然传导至我的身上，杰森见此情景立即圆场道“没有就好，我们这也是逐一排查。”

我挠了挠后脑勺，堆笑道“辛苦几位啦，有幸见识到了贵公司的专业。”眼下除了拍两句马屁，也没有别的好法子缓和气氛了。

我和杰森走出了机房，见我有些闷闷不乐，杰森安慰道“推测嘛，总归会有失算的时候，你也不用太介意。”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。我心里当然知道，如果不能找到服务器被攻击的证据，即使存在教授半夜查房脑萎缩病人的可能性，但我也无法证实教授视频被掉包的推测。换言之，折腾这么一大圈，我毫无收获。

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，我绝对不相信所谓的时间机器，亦或是鬼魅附身，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。我深深呼吸一口气，努力控制情绪上的波动，冷静的思考起来。

沿着楼梯间走到一楼，我突然想起这就是昨天萨米特消失的地方，当时张帆追着他到了地下停车场。杰森领着我穿过一楼大厅，从原路返回会议室。我不经意的发现，这个楼梯间与刚才那个极其相似，不仔细观察，根本无从分辨，只能通过门口细小的楼号区分。

想到这，我突然灵光一现。

“走，回机房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