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4章 你以后不要再出现

身体里有一种情绪渐渐爬升。叶宜开始觉得脑袋有点疼。好像有一道外力在用锤子凿她的脑袋，要将她空白的记忆凿出一条缝来。

叶宜强自忍耐头顶那疼得一跳一跳的神经，又重重打了一个喷嚏。

“又感冒了？”她喃喃自语。

她事故之后，身体就变得不太好。一有风吹草动，就会连带脑袋一起疼。

她舍不得，还想再看一会聂慎的身影，甚至盘算要不要过去假装无意地提醒一下他加件衣服。然而最终她还是扛不住越来越剧烈的头疼，拉开后车门爬上了车。

车内暖和得多，她躺在后车座椅上，蜷成一团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梦里面光怪陆离。她仿佛看见有很多人在这片海上呼喊着她，在梦里她也能体会到那些焦急与悲伤，然而她看不清楚任何人的样子，也听不见他们呼喊的是哪两个字。

她很着急，急得流下了眼泪。

等她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，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
叶宜爬起来，发现聂慎靠在车外，指间夹着一支烟。他只是望着青灰色的天边，任烟慢慢燃烧。

他未必是等她，但叶宜也深觉不好意思。她赶紧坐直了，对着后视镜理好自己的头发，又将衣服拉整齐，这才推门下车。

“聂先生。”她站在离聂慎一步之遥的地方，谨慎地叫他。

聂慎回头看她。

他昨晚在海边漫漫地站着，等到天边出现启明星，他才往回走。然而拉开车门时，才发现叶宜在后座上睡着了。

他犹豫了下，还是没有叫醒她。

现在她钻出车来，因为刚刚苏醒而显出一点迷蒙的神气。那点稚气的迷茫，很像桃绯每天早上醒来的样子。

聂慎的心口狠狠扎了一下。

这个女人越像她，越让他深刻体会到他已失去爱人的事实。

他扔掉烟。

“你之前做的事情，我不会计较，”他漠漠地道，“你以后不要再出现。”

叶宜睁大眼睛。

在她觉得她爱上他的时候，他冷淡地让她消失。

可是，叶宜明白，即使聂慎没有说出这样的话，她自己也不知道能怎样面对一个深爱亡妻的男人。

所以，自始至终，都只能是一场寂寞的暗恋啊。

叶宜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
她让自己的情绪埋下去，让那个职业的叶家大小姐冒出来。

“聂先生，我为以前的任性道歉，并且保证不再和你出现在同一场合，”她认真地说，“希望我的任性没有影响聂家和叶家的合作。”

聂慎看着她，也看到了她垂在身侧，因紧张而悄悄捏紧的手。

叶宜紧紧地盯着他。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，如果他拒绝她该怎样转圜，她该说些什么来明辩利弊……

聂慎掉过头去。

对面那双明亮眼睛里流露出的紧张期盼让他有些不忍心。

他开门上车。

“这个不用担心，”他道，“叶家在东都，会获得聂家的支持。”

聂慎的承诺向来贵重。叶宜松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跟着上了车。然而坐下来之后，心里又开始难过，大概是因为知道回去这一程，是她见他的最后一次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