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
时间过得很快。
邺城城东的训练场上，伴随着雄壮的战鼓声，小伙子们在尽情挥洒自己的汗水。
韩毅也加入到了步兵方阵中，按照编制，和赵四等人正好站在一排，一齐前进、呐喊、出矛，军阵讲究的是齐心协力，勇者不得独进，怯者不得独退，这样才能发挥出战法的威力，否则和散兵游勇无异。
训练了半天的方阵，随着张郃一声令下，令旗挥动，相邻的两排士兵立刻变成相对而立，将矛头调转过来，进行模拟实战的对刺，虽然不是真的上战场，但韩毅仍然是热血沸腾，就如同此刻正在虎牢关下厮杀的袍泽一样。
战旗猎猎，声震旷野，飞沙走石，红日西下，一天的训练又落下帷幕。
“韩大，你过来一下！”训练完毕以后，韩毅正在看两伙士兵蹴鞠，张郃却把他叫到了自己的营房中。
韩毅刚迈进门，便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。
“哈哈，公子，好久不见！”
竟然是沮授！正笑眯眯地瞧着他。
“老师怎么过来了？”韩毅上前行弟子礼，问道。
沮授扶起韩毅，道：“一个月时间已到，沮某刚刚和儁乂打了招呼，特来接公子回去。”沮授一眼扫上去，就感觉韩毅有了不小的变化，目光更加坚定锐利，气质也内敛了许多，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柄待出鞘的利剑。
原来这么快一个月就到了啊！这几日的实战训练韩毅还觉得挺有趣的，他已经可以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把对面打趴下了，这让他很有成就感，兴奋的忽略了时间，差点儿忘了他到军营的本来目的。
张郃也说道：“军营里面，我会对他们说，公子被调动到其他部队了，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。”
韩毅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还是儁乂想的周全，如此甚好，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
随后又朝张郃抱拳道：“儁乂兄，这一月来承蒙关照，你的本事远超我的预料，回去之后我当向父亲如实禀报，定当重用！”
张郃听到“儁乂兄”这三个字，慌忙说道：“公子，可不敢如此称呼，折煞张郃了！”
随即又说道：“公子能以普通一卒的身份，在营中训练一月，实属不易，此等毅力，张郃佩服！日后若有差遣，尽管来找在下！”
“一定！儁乂者，将才也！日后定有多多依仗之处，告辞！”韩毅非常庄重地说道。
“告辞！公子、先生慢行，军营之中，恕不远送了！”
沮授和韩毅慢悠悠地走在街上，韩毅出言道：“想不到，师父竟然亲自过来接我。”
“我是怕公子待得时间长了，被州牧发现可就不美了。话说公子在营中待了这么长时间，收获如何？”沮授问道。
韩毅回想起这些天的所见所闻，轻轻嗓子，道：
“首先，这个张郃，文武双全，治军严谨，深得军心，真乃一代将才！区区一个军司马，太屈才了！”
这个沮授倒是不意外，从刚才韩毅和张郃说话的态度，他就能感觉出韩毅对张郃很看重。
“然后就是士兵的伙食，太差了，体力不足的话，对士气、训练效果都有影响。我想，兵在精而不在多，眼下军费开支已经很庞大了，可以通过精简数量的方式来提高每个士兵的待遇，还可以赋予士兵更高的身份地位。”
“还有军营中的业余生活也有些单调，有些部队甚至偷偷地赌博，这样不好，这块儿我来想想办法。”
沮授点了点头，道：“看来公子这一个月还真没有白忙活，看出了不少问题啊！”
“那是自然，纸上得来终觉浅，绝知此事要躬行嘛！”
“纸上得来终觉浅，绝知此事要躬行？公子这句话说得……很有深度啊，很有深度！”沮授反复地品味着韩毅的这句话，只觉得精妙无比，他虽然自负智谋，精研兵法，但是确实是很少深入军营，韩毅说的这些问题，他是很难看到的。
韩毅此时却在暗汗，一不小心把陆放翁的诗句给搬出来了，还好沮授以为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，不然还得一顿解释。
沮授想了想韩毅刚才的提议，说道：“我和儁乂也比较熟悉，等主公回来了，我会亲自举荐。至于要精简士兵数量，提高待遇，这些操作起来可能就复杂了，咱们需从长计议。”
韩毅点头说道：“没错！咱们要建立一支精锐之师，急不得。如果父亲同意提拔儁乂，这件事情可以多和儁乂商议，其实眼下他带的这一营，虽然人数不多，但是士气高昂，士兵也没有染上赌博等恶习。”
“对了，公子早些时候说的算盘，我安排人做出了样品，这几天我和几位属官已经基本熟悉了用法，确实是比算筹要方便，大伙儿都对公子赞口不绝。”
“嗯，有用就好！雕虫小技，让师父见笑了。”韩毅之前在统计冀州军人数的时候，很不适应古代的计算方法，于是就和沮授说了算盘的想法，至于阿拉伯数字，主要是简化记录，他暂时还不想推广。
“我觉得公子不光擅长军略，在这些杂学方面也很有心得。有些时候我觉得，公子其实真没有必要拜我为师。”沮授看向韩毅，满脸的欣赏之意。
韩毅道：“古有大将赵括，熟读兵书，但长平一役，指挥错乱，坑害了四十万大军。可见纸上谈兵终不可取，所以我要向师父学习，多多历练，不能想现在这样只会说，而真面对大场面时就手足无措了。”
“公子见识非凡啊！”沮授赞叹了一句，“世人皆嘲笑赵括，殊不知，很多人本身就是赵括，自己不觉察而已，公子能见微知著，日后定成大器！”
“我这点浅见拙识，怎能和师父比？欲成大事，还要多多仰仗像师父这样的大才，还需更多地发掘像儁乂这样的豪杰，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啊。”说道最后，韩毅紧了紧拳头，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。
“公子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？”
“我想去北边的巨鹿、常山看看，黑山军为害多时，我想去摸摸底，早日收服他们。不过现在，我最想大吃一顿，这一月在军营中，每天只吃两顿饭，感觉肚子好不踏实。”韩毅摸着肚子叫道……